年的春节本该洋溢着阖家团圆的欢声笑语,却因为疫情来袭,举国上下处于紧张之中。
但我国在*的正确领导和人民的不懈努力之下,很快将疫情控制住,随着春暖花开冰河解冻,欢笑也重新回到了神州大地之上。
然而,国外的疫情防控形势却不容乐观,在松散的组织下,一些欧美国家的疫情来势汹汹,难以阻挡。
三月,德国的疫情也蔓延开来,一时人人自危。
这时,一位德国海德堡的医生向中国发来了求助的讯息:“能否支援我一些紧急药物和必须的物资?我将用它们拯救我的家人们和病人们的生命,谢谢。”
那不过是一位普通的医生,甚至是以个人的名义求助而没有借助国家*府,按照常理,似乎一定会被忽略甚至嘲笑。
然而,面对这个来自私人的、看似势单力薄的请求,中方却高度重视——中国驻德大使迅速回应,外交部与工信部紧急联合行动寻找药物,而相关厂家听到消息竟然也马上表示全力加急生产、免费供应,鼎力相助。
消息传到南京,更是引起轩然大波。
热情的南京人民群众自发组织起了募集活动,为这位医生筹到了3万多个口罩、多套防护服、数百瓶急需药。
这些物资在不到一个月内就顺利抵达德国,海森堡大学医学院的这位医生知道,自己能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从死亡手里夺回无数人的生命了,他热泪盈眶。
中国当时也不过是刚刚控制住疫情,许多物资仍然急缺,大家却如此无私地给一位德国医生帮助,为什么?
他是谁?
他的名字对很多人来说或许还有些陌生:托马斯·拉贝。
托马斯·拉贝而要理解他和中国的渊源,还需从八十几年之前说起,从他的爷爷说起。
年12月13日,国民*府在南京保卫战中做出“破釜沉舟”的错误决策,节节败退,最终只能充满悲剧性地撤离,南京沦陷。
那个薄雾笼罩的早晨,惨绝人寰又臭名昭著的“南京大屠杀”开始了。
这座昔日繁华南京城,被浸在血腥与火焰之中长达四十余天,遇难人数超过30万。
两国交战本应设置“安全区”,供平民避难所用,也应当不屠杀平民,伤害无辜。
但日本人屡次无视,态度敷衍纵容士兵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南京迎来了它的至暗时刻。
此时有一批国际友人驻守在南京,他们非但没有因为战火来袭就弃城回国,反而倾尽全力守护着这座城市,也维护着受苦难百姓的生命和尊严。
托马斯·拉贝的爷爷:约翰·拉贝,就是其中之一。
约翰·拉贝当时德国与日本有同盟关系,所以拉贝心想,或许可以依靠自己德国人的身份多拯救几条生命,也为苦命的中国人设立一个庇护所。
于是,在南京有了一处城中“安全区”。
这个“安全区”的前身其实只是一个破旧的防空洞。
当时在南京其实并没有什么合格的防空洞,只是聊胜于无,无数无辜的平民百姓丧生在战火之中,拉贝见到之后痛心不已,于是在自家后院拉了一张画上纳粹标志的旗帜,收留难民。
日本人看到纳粹旗帜之后果然有所忌惮,空袭时会敬而远之。
但拉贝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让德国当局对他有所夸奖,反而给他引来了不少麻烦,让他“不要多管闲事”的声音不绝于耳。
拉贝对此却态度坚定,充耳不闻,反而决定扩大“安全区”,让它不止是一个破旧的防空洞。
后来的“安全区”虽只有不足4平方公里,却在南京大屠杀开始之后,庇护了超过25万普通中国难民免遭杀害。
疲于奔命的百姓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暂时栖身的地方,虽然语言不通,但都对拉贝充满了感激。
人们都知道拉贝为了这个小小的“安全区”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不但自己几乎倾家荡产地捐款,而且发动大家众筹资金,每天奔波于各个*府之间,为了拿到许可疏通关系,他每天来不及吃饭,睡眠时间都不足四个小时。
因为难民人数众多,饮食也是个大问题,拉贝拼尽全力才筹集到足够的资金给每个难民每天都发一小碗米,这在战时已经是弥足珍贵的了。
他的初衷是单纯的,并且担心自己不在,日本人就在“安全区”胡作非为,就始终坚守在此,哪怕当时自己身体也不好,已经患糖尿病多年,又因连日疲惫身体情况恶化,急需的胰岛素在南京根本无从找寻,他也坚持不离开。
拉贝与南京国际安全区委员会部分成员但日本人过于狡诈,对于严谨而又遵守规则的德国人拉贝来说,他们几乎算得上没有下限:
一次,拉贝庇护了一千多位早已放下武器的中国士兵,对于投降的士兵,《国际法》有规定需要给予战俘待遇,尊重其生命权。
于是,拉贝在邀请他们进入“安全区”后,也告知了日方。
没想到日本人表面答应拉贝,背地里却组织*队冲进“安全区”,将这些手无寸铁的投降士兵尽数枪杀。
这根本不是一次交战,而是一次单方面的屠戮。
拉贝得知此事,痛切到几乎绝望,他又怎么知道日本人不但道德沦丧,甚至连《国际法》都不放在眼里呢?
他后来字字泣血地写道:“日本人有枪炮,有刺刀,而我呢?我只有纳粹*的标志和我的袖章。”
他并不是贪生怕死。“纳粹”的标志其实已经足够保证他自己的人身安全,但这些远远不够。
他意识到要保全更多无辜人民的生命,自己所做的还太少,于是,此后他每天拖着病体,在“安全区”内巡逻。
一次,几个日本小兵再次翻过院墙到“安全区”内大肆破坏,被拉贝逮了个正着。
拉贝愤怒地指责他们不要脸的行径,但日本人并不害怕他,反而挑衅地叫骂着。
一个胆大的日本士兵甚至用枪口顶在他的胸口,咄咄逼人地逼问他为什么要包庇中国人。
如拉贝自己所说,他的确并无任何武器,却佯装镇定,虽满背冷汗,但还是云淡风轻地举起纳粹*的胸章,日本人看到,微露惧色,知道或许惹不起,这才悻悻而去。
如果枪走火了呢?如果日本人就是开枪了呢?他来不及思考,只知道自己的背后是几十万人的生命,他一步都不能退。
风雨不动安如山。
类似这样的事,几乎隔几天就要发生一次。
每当夜幕降临,拉贝都难以入眠。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愧疚:“为什么我没有更大的能力救下更多的人?为什么我不能给他们提供更好的食物和庇护?”
随着在南京的时间越来越久,他早已忘记其实这并非自己的义务,唯一的念头就是做更大的努力,希望能不再目睹日*的暴行,希望伤亡能少一点,再少一点。
每当夜不成寐时,他就披衣起身,开始在日记本上书写自己白天里所目睹的桩桩件件,他没能阻止的屠杀、亲人之间死别的惨状、省下一口粮食给孙子的老人、被他救下后泣不成声的女子……
不知不觉,他竟写满了几百页。
拉贝作为一个外国人,都看到了如此多的暴行,不难想象这只是冰山一角。
这些浸透着中国人鲜血的记录保存至今,就是著名的《拉贝日记》,也成为打在否认日*暴行之人脸上一记响亮的耳光。
战争如此残酷,但历史的车轮还在碌碌向前,转眼来到了年的新春佳节。
南京城里的人们很难像和平时期一样庆祝春节,却自发组织起来,在“安全区”内来到拉贝的屋子,排队对他三鞠躬,并送给他一块红绸布,写着:“您是几十万人的活菩萨”。
拉贝心里一热,本来高强度的工作和每天目睹日本*队的暴行,已经让他的心理和身体受到很大打击,几乎在崩溃边缘游走,但这战火里的春节,却让他眼眶湿润。
向他鞠躬的队伍这么长,这里还站着的每个人,都是他救下的、鲜活的生命!
中华民族的礼仪博大精深,源远流长,三鞠躬是最尊重的一种。
在物质上一贫如洗、一无所有的难民们唯有自己的一腔感激之情,化作无声的敬意。
拉贝的帮助,难民的尊敬,这些微小但坚定的人性之光,在饱受炮火蹂躏的土壤上,播撒下希望的种子。
拉贝为什么要做这些呢?或许还与他早年的经历有关。
当拉贝还只是个孩子的时候,他的船长父亲就经常会告诉他许多外面的故事,尤其是神秘又浪漫的古中国,听了故事的他,小脑袋里早就装满了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当时,他就暗下决心等自己完成了学业又长大了,一定要也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
然而天不遂人愿,拉贝方14岁时,父亲就去世了,拉贝的家庭一下陷入了困顿。
作为长子,他被迫用稚嫩的肩膀挑起生活的重担,被迫提前中断了学业,也被迫踏上了去往他乡的征途。
拉贝选择在一家出口商行打工,当起了学徒伙计,这样也能离他环游世界的梦想近一些。
不久,天资颖慧的他被派去非洲的葡萄牙殖民地莫桑比克工作了数年。
在此期间,他没有中断学习,而是在工作之余,阅读了大量书籍,并自学了英语和法语。
在葡萄牙殖民地的这一段工作经历,不但让他快速成长起来,有了责任意识,更重要的是让他理解了第三世界人民的苦难。
殖民地的工作和生活是非常艰苦的,他有着沉重的劳动任务。
拉贝尚且有一定的社会地位,那些被侵略地区的劳动人民群众呢?
他们的生命财产根本得不到保障,他们的尊严永远在被践踏,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却有着与生俱来的沉重枷锁。
拉贝总是在情不自禁地思考,这些思考在他心里播下了善良的种子,让他意识到人生而平等,让他有了对苦难的体察和对弱者的关怀。
白驹过隙,转眼间拉贝也是能够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了。
因为他的迅速成长,在年夏天,他获得了一次宝贵的机会,来到了中国北京。
在这里,他与他的未婚妻朵拉成婚,新婚燕尔,二人在中国游历四方,十分恩爱。
年,拉贝来到了北京东城苏子胡同的德国西门子驻北京分公司,决心安顿下来工作。
他终于第一次见到了在父亲故事里出现多次的这片古老又神秘的土地。
而现在随着晚清*府的倒台,他也见识到了与他印象中不同的北平的样子。
时代剧变,现代元素的入侵让它焕发出新的生机,而人民却一如往常地朴实善良。
中国对他来说本该是陌生的,但人民的美好品质是相似的,因此,拉贝对北京的一切都非常着迷。
因为长期颠沛流离,他养成了记日记的习惯,我们得以从他的日记中窥见时代的风貌,也得以了解他将中国当成了自己的第二故乡,在北方城市生活了20年,让他对中国产生了深厚的感情,虽然时代动荡,他却不想就此离去。
但个人的命运在时代的风中,就宛如一粒轻飘飘的沙尘,他终究还是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年11月,拉贝因工作调动,来到了南京,出任德国纳粹*南京分部的副部长。
年,形势急剧恶化,战争一触即发,在多数外国人选择仓皇出逃时,拉贝没有走。
哪怕侵华日*开始大规模攻击南京,整座城市风雨飘摇,拉贝也没有走。
拉贝在他的日记中写道:
“现在,善待了我这么多年的中国遇到了困难。那些没能力逃走的人,即将面临被屠杀的风险。假如他们是我的同胞呢?我难道不应该设法帮助他们吗?”
他早已将中国人当作自己的同胞。
或许他个人的力量的确是微小的,但当他作出决定的那一刻,他就是逆风前行的勇士,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英雄,是最有力量的有温度的“人”。
当拉贝用短暂的几个月时间庇护民众,建立起“安全区”,为素昧平生的中国人提供了救命的口粮,并最终拯救了超过25万人的生命之后,德国终于迫于日本的压力将已经虚弱不堪的拉贝召回国家。
当时,已经是年的春天。
但拉贝知道,自己的战争还没有结束。
日*的暴行始终刻在他的脑海里让他难以忘却,午夜梦回,他常常被噩梦惊醒,但他知道在南京发生的事情,甚至比噩梦还要残酷和恐怖。
然而欧美国家乃至整个世界,却对此毫不知情。
他们不知道日本人在中国犯下滔天大罪,不知道他们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不知道他们罔顾国际法杀害已经投降的士兵,更不知道他们烧杀抢掠毁坏中华文明的行径。
又或许他们知道,但他们不屑一顾。
但拉贝不能忍受这一切。
他必须让世界知道在中国发生了什么!
他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为一个弱小的、暂时还不能站起来为自己发声的国家说出他的话,只有曾经弱小过无助过的人,才会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力量和说话的机会,他知道“被听到”是多么重要。
短短的一个月内,拉贝用铁证如山的照片和自己的文字资料做了无数场报告,试图吸引到更多来自德国的注意力,但当时更多人们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