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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5/17 17:35:00

年,米亚·科托的《梦游之地》《耶稣撒冷》《母狮的忏悔》在中国出版中译本。在接受新京报专访时,他曾经这样说起自己的这三部小说:

《梦游之地》对我的影响很大,我写这本书是在年,当时战争(莫桑比克内战)还在继续,所以我写这本书的情绪是非常痛苦的。在那场战争里有大约一百万人丧生,而且战争持续了整整十六年。这是唯一一本我在写的时候非常痛苦的书。

而《耶稣撒冷》这本书里有一个主角“我”。你读过的话就会明白,这个“我”是带有自传性质的,因为我在这本书里讲述的是关于我自己的故事。我写这本书,是想通过文学这种方式来了解自己。

至于《母狮的忏悔》,写这本书对当时的我来说是一项蛮大的挑战,因为这本书基于一个真实事件。对我来说,得找到一个办法把现实转化成虚构,把事件转化成小说。

米亚·科托(MiaCouto),年7月5日生于莫桑比克第二大城市贝拉港。当今葡萄牙语文学最重要的作家之一。

米亚·科托的小说,“没有典型现代主义小说的晦涩、多义、含混的风格;但在词汇、句法、修辞上,却又如同诗歌一样具有丰富的意象和强烈陌生化效果。”那么,可以称之为“诗意小说”、“诗化小说”、“诗性小说”或“以小说形式所写的诗歌”吗?本文作者提出,我们需要暂且放下这些标签的束缚,去理解他的诗艺,去理解他身后的非洲。

米亚·科托的写作风格,经常被认为受到拉美文学魔幻现实主义的影响,他本人对“魔幻现实”的提法并不认同。“他的确不是魔幻现实主义,他所书写的就是现实,现实就是他的诗艺的源泉。”

这算是小说还是诗歌呢?

对于现代文学,我们执着于强调文本的体裁已经没有太多实际意义。很久以前,小说旨在讲清楚一个故事,是富有戏剧性和鲜明人物特征的叙事文本;诗歌则因为对意象、修辞和韵律的使用,相对而言比小说要复杂难解得多。后来,小说和诗歌似乎掉换了位置,晦涩难解、含混多义的小说越来越多,诸如卡夫卡、乔伊斯、罗伯格里耶、巴塞尔姆等等;诗歌反而不乏越来越通晓明白,甚至故意使用大白话的作品。所以,小说与诗歌在体裁上尽管截然不同,细究起来并没有那么泾渭分明。去年底我读完莫桑比克作家米亚·科托的三部小说,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算是小说还是诗歌呢?

因为,这三部作品的“中心思想”和作者意图都十分鲜明,并没有典型现代主义小说的晦涩、多义、含混的风格;但在词汇、句法、修辞上,却又如同诗歌一样具有丰富的意象和强烈陌生化效果。

那么,能否使用“诗意小说”、“诗化小说”、“诗性小说”等标签,或是“以小说形式所写的诗歌”等来描述米亚·科托的这一整体风格?似乎意义不大。在当代,一个小说里稍微有一点“超现实”的描述,或是“陌生化”的笔法,或是安排一个不合世俗逻辑的情节,轻易就会被冠以“诗意”或“诗性”的头衔。而且,在了解西方文学传统的读者看来,“诗”本身的内涵从古希腊戏剧时代起就日益精深,轻率地使用“诗”这个字眼的确容易滋生误解。

于是,当我阅读米亚·科托之后,如何处理对他的“第一印象”,如何安放我作为一个汉语读者的“阅读视域”,都显得十分困难。我决意不再去固执地定义他小说的性质,而是不妨谈论一下他那鲜明的诗艺。

他一直位于政治光谱里,弱势的、人道的、自由的、人文的一边

谙熟文学理论的读者一定知道,倘若一个文学文本的“中心思想”非常清楚,作者的“创作意图”昭然若揭,那么脑海里很多跃跃欲试等待“庖丁解牛”的文学理论就会显得很落寞。

对米亚·科托的小说,我没法使用“后殖民”、“女性主义”、“意识形态”等批评术语。这主要是米亚·科托在小说中已经将自己的人生感悟和盘托出,毫不神秘。关于莫桑比克摆脱殖民统治的反抗,关于赢得民族独立后在冷战背景下的内战,关于内战后和平年代里的社会问题,米亚·科托不仅在小说中进行了明确的书写,更在诸如作品的前言后记以及一些演讲和文章中予以干脆的指出。即使读者有一些不太清楚的地方,在今天的条件下,只要稍微动一下手指,就能查阅到莫桑比克的历史——包括对米亚·科托本身作为殖民者后代的心路历程。

米亚·科托是一个笔名,他是葡萄牙殖民者的后代。葡萄牙的殖民活动从15世纪开始,到17世纪臻于极盛,“二战”后才被迫放弃殖民,持续了将近年。所以,米亚·科托之于莫桑比克固然可以视为殖民者后代,但在如此漫长接近明清两个朝代时段的殖民史中,我们可以想象米亚·科托与莫桑比克的渊源之深,究竟哪个是故乡?

当莫桑比克的民族自决运动兴起时,米亚·科托不仅“反殖”,还“反专制”,这里指的是葡萄牙本国的独裁政府。在莫桑比克赢得独立后,他又挺身捍卫莫桑比克的土著传统、土著语言,反对当时的政权对传统的清算,总之,米亚·科托一直位于政治光谱里那个弱势的、人道的、自由的、人文的一边,始终未变。

这就很容易探知他小说的主题了。

《梦游之地》作者:米亚·科托译者:闵雪飞版本:中信·大方

中信出版集团年8月

以我阅读的三部中译本小说为例,年出版的《梦游之地》挥之不去的是内战,毕竟年该国内战才刚刚结束,这意味着米亚·科托是在内战进行之时撰写这部小说,其性质宛如战争实录,至少也是战争的“影子书写”。《梦游之地》第一句话就摆明了要对内战进行控诉:“在那个地方,战争杀死了道路。”毫不掩饰,毫不留情。《梦游之地》借助内战中一老一少的生活和对一个捡到的日记本的阅读,一面逐渐揭开这一老一少在战争中的命运,一面反复申说梦游与现实的关系。个中隐喻不难猜测:内战的根源是一种实现现代化的“梦”与维系传统的“梦”之间的游移与冲突,换言之,也就是一个刚刚摆脱殖民的民族,其意欲塑造的自我与其内在的冲突。此外,因为《梦游之地》是作者的长篇处女作,所以比后来的作品更具一种猛烈、阔大、繁复的阅读体验,这恰恰体现了米亚·科托的野心和才气。

《耶稣撒冷》作者:米亚·科托译者:樊星版本:中信·大方

中信出版集团年8月

年出版的《耶稣撒冷》是一部各方面都恰到好处的成熟之作,它的主题更加清晰可辨,叙事更加简练优美,诗句迭出又不晦涩。米亚·科托关于这部作品曾主动交代:“我最关心的主题之一,是我们与时间之间关系的困境。”《耶稣撒冷》描写了一个男人在妻子去世后,带领家人远遁都市,在荒野里建立了一个叫做“耶稣撒冷”的乌托邦,但他并非开辟新宗教,而是旨在遗忘。所力求遗忘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莫桑比克的内战创伤和对信仰的不再信任,但遗忘于情于理均无法做到,这就是米亚·科托所说的“莫桑比克人与时间关系的困境”。在小说中,米亚·科托“安排”了一个白人女性来到耶稣撒冷,打破了困境,戳穿了遗忘的无法遗忘,最终耶稣撒冷解体,那些无法遗忘的种种成为了建构未来的材料。在处理这一主题时,米亚·科托还格外凸显了“白人女性”这一意象的意义,再加上每一章节开头引用的女性诗人的诗歌段落,使得作者“以女性救赎遗忘”的意图更加明显。

《母狮的忏悔》作者:米亚·科托译者:马琳版本:中信·大方

中信出版集团年5月

但这一意图最明显的当数年出版的《母狮的忏悔》。这个故事迫不及待地向读者宣告了伸张女性主义的主题,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为莫桑比克乃至非洲贫困村落的底层女性伸张爱、性、婚姻的权利。坦率地说,这个故事比前面两个作品逊色,这不仅体现在主题演绎上的粗陋,还体现在情节与叙事的毛糙,缺乏《梦游之地》的委婉与奇妙,也没有《耶稣撒冷》的圆润与清晰。直到后来我才了解到,这部作品源于米亚·科托担任记者时所接触的真实事件,这应是《母狮的忏悔》在技巧上不够出色的根本原因。

他的叙事,几乎是用诗歌式的语言连缀而成

透过这三部拥有中译本的作品,我们能清楚地看到,米亚·科托的创作从早期主要书写内战,到中期主要反思内战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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