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史诗《卢济塔尼亚人之歌》()中,葡萄牙诗人卡蒙斯将爱之岛作为象征空间,安排宁芙给予达伽马船队肉体与精神上的抚慰,奖赏他们远航印度的勇气。数个世纪后,在动荡的年,安哥拉作家阿瓜卢萨出版小说《生者与余众》,完成了末日背景下岛屿意象的全新演绎。
安哥拉作家阿瓜卢萨
小说的场景设置在莫桑比克岛。此岛靠近东非海岸,虽然面积不大,但却见证了数世纪的跨文化交流,也成为连接上述两位作家的跨时空之桥。卡蒙斯曾于回国途中在该岛停留数月;而阿瓜卢萨素来四海为家,也曾在岛上定居数年。在《生者与余众》中,正在举办非洲文学节的这座小岛突然与世隔绝。起初,通信中断被归咎于风暴袭击了大陆,正如卡蒙斯笔下诸神的任性之举。直到数日后,岛上的人才得知,当时耶路撒冷遭到了核弹袭击,全球随之爆发骚乱。然而,在这种表面合理的解释之外,情节暗示了另一种可能:岛外世界之所以重新出现,或许正得益于非洲作家在岛上的文学创作。就像史诗英雄面临的历练一样,危机中总蕴含着机遇。
《生者与余众》采取了类似于《圣经创世记》的七日叙事,作为主人公的作家群体也似乎获得了打破虚实界限的神力。他们此前虚构的人物在现实中出现,这种不可能的邂逅促使作家在岛上写下新的作品,从而创作了真正解决危机的新英雄。新作的主人公或是挖掘出一度消失的世界,或是在生者与未知的所在间建造桥梁,与小说标题产生呼应。最终,小岛摆脱了孤立状态,非洲作家也对自身使命和身份认同有了新的理解。
互文的非洲,重生的岛民岛屿——以及它与大陆的疏离关系——是人类世界观中一个根深蒂固的隐喻。大陆眼中的岛屿始终是一个神秘的所在,其物理存在得到承认,但精神地位常被忽视。在以大陆为主导的世界观中,无论岛屿的真实大小如何,都很少有足够的思想分量。而无论是在地缘*治还是文化、文学领域,其他大陆眼中的非洲不过是一座无足轻重的小岛。就像明朝地图标注异国国名是为了证明本国疆域的辽阔,非洲文学也一直被期望迎合西方的刻板印象,即文中丹尼尔批判的“他们想象出来的非洲”。而与拥有更多海外读者的英语和法语非洲作家相比,采用葡萄牙语作为文学表达方式的作家还需要做出更多努力,搭建虚拟的桥梁,以加强这座象征之岛与大陆间的联系。阿瓜卢萨自身作品之间以及与欧洲经典的互文性,也应在这一特定的背景下分析。
《生者与余众》既是与卡蒙斯的跨时空对话,也体现了阿瓜卢萨自身的互文性。这部小说的主人公丹尼尔本希莫尔在阿瓜卢萨此前的作品中便已经出现。在《遗忘通论》中,他是专门报道失踪事件的记者,而在*治色彩浓郁的《非自愿做梦者团体》(ASociedadedosSonhadoresInvoluntrios,)中,则成为反*府抗议活动的关键人物,同时也找到了真爱莫伊拉费尔南德斯,一位对自己梦境着迷的摄影师。在《生者与余众》里,丹尼尔和莫伊拉将家安在莫桑比克岛,组织了文学节,并随着情节推进,生下了女儿特滕布阿。这个小家庭和作家朋友们一起,他们的挣扎与希望在小说中成为现代岛屿的具象,又可以看作当代非洲文学创作的缩影。
在人物的延续与发展之外,阿瓜卢萨的互文性也体现在其对特定主题的